《帶媽媽出去玩》

Before The End of Summer

作者

系所:電影學系日間碩士班

作者:隋淑芬 / 碩士生 / 2018年

指導教授:丁祈方

中文關鍵字: 電影
Key Word: movie; vide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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創作理念

創作緣起|

  • 傾聽好友的抱怨

有人說,關心,是讓故事發光的燃料。我試著關心好友的哀聲嘆氣,才知道她心底最深層的渴望。

這是一個發生在我好友身上、真實的故事。源於好友總是抱怨她的婆婆常忘了關瓦斯、忘東忘西,或吃過飯還一直說沒吃,回家熟悉的路卻會走到迷路……等。也抱怨她的先生為了照顧媽媽,辭掉原本收入就微薄的工作,全家就靠她一人扶養。她的抱怨,給了我故事靈感的雛形。

莫名的,這讓我聯想起電影《楢山節考》的情節,加上,我因為喜歡觀察一些遊走在城市邊緣的人物,他們彷彿也是臺灣生活化的典型代表。在架構角色時,我想起昔日鄰村中操著外省口音、無所事事的小混混,家中經濟支柱的中年婦女,還有那歷經動亂、中年喪偶的外省老人,他們就像我的父母……將邊緣的人物,安放在偏鋒的敘事線上,把空間色階調暗,於是有了《帶媽媽出去玩》的故事。故事中的小人物,像沈默的影子,他們生活在國境之南的偏鄉,苟延殘喘,微如螻蟻。在家之中,是生活的平實原貌,是餬口的殘酷現實;在家之外----帶媽媽出去玩,是一個可能解決困境、卻又可能陷入更大困境的無奈選擇。

  • 同理的綢繆

就在今年三月,臺灣正式進入「高齡社會」。也就是老人人口突破總人口的14%,65歲以上老人人口多過於15歲以下幼年人口。臺灣在2050年後可能成為世界最老的國家之一。高齡社會的來臨,人口老化問題及老人疾病問題伴隨而來。

隨著人口的老化以及高齡化,失智人口也隨之增加。依衛生福利部2017年委託研究調查結果,65歲以上老人失智症盛行率為8%,推估臺灣失智症人口約26萬人。依經建會人口統計資料及社區失智症盛行率推算,到了民國145年,臺灣失智人數將超過72萬人,也就是每百人就有4位是失智患者。

世界衛生組織(WHO)曾發布一份全球失智症報告中指出,在 2012年全球估計會有超過3560萬失智症患者,並且每年會以770萬人的速度成長,經換算後為全球平均每4秒就會增加 1位新失智患者。據估去(2017)年全球失智症人口近5千萬人,儼然已成全球化的議題。然而,對於失智症個案的家庭照顧者來說,是一場長期的抗戰;家庭照顧者所需要付出的心力、勞力、時間,以及造成的壓力,更是需要重視及探討。我因為年過半百才進入臺藝大電影研究所就讀,年齡較同學長很多,對於老年化的社會議題特別關心,看到急遽增加的失智人口趨勢,和身邊許多長輩及其家人都深受其苦,也開始擔心自己會否成為下一個失智患者,這也促使我想針對此一議題加以探討。

  • 誰的心底渴望

《帶媽媽出去玩》是一部反映社會現狀、寫實的影片,透過主角的內外部壓力與矛盾掙扎,呈現一個暗黑、沈重的議題。藉由影像的起承轉合,帶領觀者參與一趟飽含親情、人性與無奈,乃至於詰問生命起落的旅程。

我有時想,我要拍的真的是朋友的心底渴望嗎?失智症長者的照顧是一段漫長且辛苦的路程,面對失序的「老番顛」至親,每隔三分鐘問你同樣的問題:「你是誰?」換成是我,會有耐心回答嗎?更何況是親伺左右、把屎把尿的照顧者?俗諺有云:「百病床前無孝子」。如果角色易位,我們會不會也有同樣的渴望呢?

電影反映真實人生。假設電影反映出觀眾心底深層的恐懼、渴望,還有精神上的異變。根據這樣的假設,片中具有夫妻、婆媳、母子等人倫違和的情節,不也正展現了現代人潛意識中問題的根源。

 

創作理念|

  • 關於人性、關於徬徨

這是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親情故事。熟悉的是周邊越來越多失智的長輩,上演同樣的戲碼。熟悉的是臍帶相連、生活一輩子的母子關係,當變調時,一切變得陌生;尤其,當親人成了肩頭重擔,反目的臉孔,陌生得叫人懼怕!

這是一個人性糾葛的故事。夾在兩個女人間的失志男人,要如何在親情與愛情的糾葛中取捨?嚴苛的貧窮環境下,當生存成了最重要的事,為了求存,人性之惡最能凸顯----包括母子親情的糾葛、夫妻愛情的糾葛,以及婆媳不和的較勁。糾葛的藤蔓始終來自於權與錢。當關係失衡、當負債壓力纏繞在主角頸上,壓得他喘不過氣時,媽媽的失智、妻子的威逼,讓他決定鋌而走險。

這是一個關於徬徨的故事。一個典型的社會邊緣人物,在丟下媽媽後,當眼中盛滿悔恨的淚水時,才發現自己的無能與脆弱。每個渡口都有悲歡離合,透過這些細碎的事件與社會邊緣的小人物,反映出你我身邊、彷徨遊走的眾生萬象。

  • 面對「未來的我」

仔細想想,從第一部短片作業《浮生》到《記、念》、《受刑》,再到《覓、秘》,串起了童年、婚姻、老年、親子的「人生風景」四部曲。《受刑》裡女主角在最後幻化成獸,開始擺脫桎梏、居高臨下鄙視爬出的另一半軀體。

然而在現實世界中,公公過世後,婆婆掙脫了束縛,但憂鬱症、強迫症日益嚴重,我與婆婆的關係並沒有因這部片而改變。我依舊懼怕「婆婆」這個稱謂,我依舊在婆媳關係裡戴著面具角色扮演。

這部畢製----《帶媽媽出去玩》內容重點放在母子親情的描寫,但也旁及夫妻、婆媳關係。雖然是書寫別人的故事,但當中對白設計、事件安排,卻不經意透露出作者的部分觀點與行事作風。真實人生畢竟與充滿懸念和衝突情節的戲劇不同,因此在畢業製作中,我為劇情起承轉合添油加醋,想呈現《受刑》中的強勢媽媽,如何應對老後、生病的壓力,以及在失智後與獨子、媳婦的衝突關係。或許勇氣、能力還待提煉,我先試以「舉重若輕」的方式,輕輕劃開肌里上的一道口子,讓膿液慢慢流出。作為總結,做為研究所生涯的最後一支作品,我將此視為個人逾半世紀來的人生整理,並期盼有一天在婆媳的關係裡可以和解、可以無話不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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